紛亂的雜音──……
是誰,闖入了我的宮殿──?
傳說,在繁華的城外,有處城池,被埋在地底;傳說,在那座城池裡,有著一位勾人心智的妖姬,和她的小嘍囉們,守著城池的祕寶。
於是,湧上一群貪婪的人類,前仆後繼地向前冒險,卻一個個臊命在骷髏戰士的白骨手下,僥倖逃過一劫的,也一個個拜倒在守護者的紗裙下,成為她的傀儡。
是誰?
黃色的鬈髮、鏡片後透著清澈堅毅的翠眸。
是他。這男子來過四次了,他今日又要進來了是嗎?不知怎麼,竟有許期待。
他進來了。搞不懂,他是第一個沒被迷惑的人類……還是該說是男人?那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鮮血。操縱著那些連自己都感到噁心的骷髏們,這是職責,必須擊退前來的每一個人,這是身為守護者的職責。
只是為何在看見他受了傷,胸口微抽了起?
他──……快到了,到最終的房間。
有點慌,不想面對他,不想和他打──我……好想逃離這,地下城。這陰暗森冷的地方。
「我說好妹子啊。」看像聲音的來源,是那些和她一樣的……同伴。「你不會是動了心吧?」動了心?她嗎?
也許是她臉上神情不對,周身的眾姐妹臉色一沉,「你不會背叛錫古大人吧?我們是沒有心的。」她怔了下,纖手慣性地撫了下那異於常人類的粉紅髮梢,「不會的。」她說給姐妹們聽,也說給自己聽。
不會的。我們是無心的。
──咦?他倒下了。一瞬間的緊縮,無力感和疲倦感這麼地襲上來吞沒她。手一揮,地城內的森森白骨頹然散落一地,無力的倒在那。
「你去哪?」一旁姐妹警戒起。
「該走了。」
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,不管這多麼艱難。
傳說,那妖姬被稱作「黑玫瑰」,生得國色天香、玉脂凝膚,一襲黑色的紗裙襯得更加雪白,桃粉色長髮襯得有些愁緒的紅眸,使得看起來更加地楚楚可憐。
傳說,城池守護者,守護的其實非秘寶,而是不曉得通往哪的入口。
總算探到了,老師的消息。
推推因汗濕而略下滑的眼鏡,綠眸更加地深了,毅然地再次踏進藏於地的入口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一小時?一天?還是一個禮拜?無見天日的地底似乎都這樣昏暗暗,城池裡的迷宮使人暈頭轉向,疲冷的身體拖住了行動,淌著血的傷口降低了靈敏度。
他幾乎是靠著意志在支撐著自己了。
快到了。他望著不遠處、那扇比一路走來見到的門還厚重的巨扉。怎知微一分神,後頸被重擊了下,眼前一黑。
啦啦......啦啦……
希望你再次回來的時候能丟棄手中的劍。
當我靠近你的時候
從劍鋒上映著我的樣子
那樣會讓我心痛。
……好空靈的歌聲。是誰?
模模糊糊的桃紅逐漸映深。
傷不痛了,身體不冷,人不累了。是誰?……好溫暖。
精緻的面容哀傷地看著他,她是誰?
啦啦……啦啦……
你第一次來到我的臥室時
其實我一點也不驚訝。
因為我的心裡已經
偷偷的愛上你。
原來那歌聲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──……突然有種衝動想為她撫去臉上的愁。
啦啦……啦啦……
不要閉上你的雙眼,
將我關在你那迷人眼神裡。
你是讓我的心靈沉醉的主人,你是讓我的心靈沉醉的主人
黑玫瑰永遠的主人……
──……!
記憶頓時回籠。他來這是為了尋找老師的下落、尋找埋藏深裡的入口;他硬生生地拔去多想的念頭。
於是他站起身,方才迷網的翠眼刷上決心。
「這首歌,是獻給你的,你聽到了嗎?」
「妳那歌曲,只是為了迷惑人們而唱的,我並不想聽。請妳讓路。」
「……是嗎?」美麗的容顏黯了下,「這是你第五次來這了,我以為你和其他的冒險者一樣只來見我的……」憂傷染上了眉宇間。…「不然你到底在尋找什麼呢?」
「老師的下落。我相信這個迷宮般的空間裡,一定有通往某處的入口。」
男子疲憊的臉散出那樣堅決的光芒,黑玫瑰不懂,像個純潔的小孩般。
「雖然我無法理解,但我是這裡的守護者,不管你是什麼意思,我都無法讓你直接通過。」她沉默了下。「或許這次也可能會輸,但我還是要再挑戰一次。」
「我不會迴避的。」既然,她像個戰士般地這樣說。
「這是最後一次了。到目前為止我一直都輸給了你,但這次一定要贏。要是……」黑玫瑰咬咬下唇,欲言又止的看著男子。
「什麼?」
「……如果我有機會贏了你,請你允許讓我愛你好嗎?」也希望你能愛我。
男子有些愣住了,目光移向別處,「我走的路不適合妳,我沒辦法接受妳的愛。」鏡片巧妙地掩住了主人真實的情緒。
她只張了張口,似想辯些什麼,出口的卻只有「我會使出全力的。」
男子無語。見識到黑玫瑰的固執,只得持劍。
戰鬥就這樣開始。
不知過了多久,喀鏘一聲,亮晃晃的銀光自她的手中震飛,越了半間房。男子停手,走到黑玫瑰身旁。「我可以進去了嗎?」她低著頭,然後再低。
「對不起,我真的不想傷害妳。」
「一次也好,我想贏你……如果這樣你才接受我的話。」
男子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,外面傳言妖姬的手段多厲害,在他看來,黑玫瑰純潔得像個孩子似的。「愛不是征服一個人。」
「為什麼?所有的男人不是都想征服女人嗎?」
他沉默了。「那些到這找妳的男人們,只是覬覦妳的美色,只想征服妳。那那並非愛的全部與真諦。」
男子看著蹲坐在地上的黑玫瑰,又沉默了會「我走了。」
人不能一直都是溫柔的,有時候那才是真正的傷害。
聽到身後沉重的關門聲,她猛然地抬首往後瞧,眼淚就這麼地滾下。
「……特拉克……」她輕喚了聲遠去男子的名字。
然後,痛哭。
茱麗安女神哪──原諒我。我願從此奉獻您來洗去從前的罪惡啊──。
──從今爾後,妳便喚作「克莉絲」吧。
好溫柔的聲音,好溫暖的光芒……這是女神的救贖吧。
「克莉絲」......啊。神的門徒是嗎?
「修女──!」年輕的旅人興匆匆地,跑向身著黑袍的修女。桃子色的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溫柔,她習慣地摸摸髮梢。
修女見旅人笑的曖昧,有些好奇。旅人眨眨眼問了,「修女妳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嗎?」
「二月十四號啊,怎麼?」
「二月十四是情人節呢!嘿嘿嘿修女,這給你。」
旅人手中捧了朵音燦陽而閃閃發亮的黑玫瑰。
──我是黑玫瑰。
「很稀有呢。」旅人說。「一個男人讓我帶給你的。」
修女愣住了,心,又微微地抽著,「請問,」她接過玫瑰,顫顫地,「他長什麼樣子?」
旅人笑得狹促,「他噢,帶著方框眼鏡,頭髮微鬈,是夕陽的顏色呢,眼瞳是翡翠色的。」
修女只愣著,腦中一片空。旅人微笑朝她揮揮手。「克莉絲修女,我走囉!掰掰。」
「啊!請等一下,身為神職人員,我沒有甚麼好回報的,不過你願意聽個故事,當作回禮嗎?」
旅人開心的再笑「好啊!若是精彩的話。」
「傳說──……」
一滴晶瑩的水珠,自黑玫瑰上滴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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